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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乐18岁那年,爱情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形式猝然到访。柏油马路在阳光的炙烤下冒着咝咝热气,知了躲在树荫里恬躁的咕咕叫,身边的同学不断投来诧异的眼光,苏慕是那样自然地便牵住了喜乐汗津津的右手。喜乐在羞涩中略显迟疑,所有的动作已然跟不上节拍,而苏慕看起来仍是一张无所谓的脸,但喜乐兵荒马乱的心中,却绽开了朵朵美丽的苹果花。
我不知道苏慕哪里吸引了你,他的身边是从来不缺少女性朋友的,在我看来,他长了一张暧昧的脸,容易给人带来爱情的错觉。笑笑看着喜乐,一反往常的严肃。
话题总是到这里,便尴尬的戛然而止。沉浸在爱情里的人,哪怕守着一段面目全非的爱情,也断断看不清爱情的真相。那时的喜乐不懂得,漫不经心,其实是因为不够爱。
一.
喜乐注意到苏慕,是因为这个仅仅学了三个月画的男生,作品竟然比画室中大多数画了三年的学生,还要完整和优秀。按照老师的话讲,苏慕是极其有画画天分的学生。喜乐听出了弦外之音,去定点画室进修的名额只有一个,她需要加倍的努力,需要得到这个给自己的未来加码的机会,需要留意一切对手画画的近况,特别是苏慕。
当你把一个人当成一个对手的时候,是没有办法与他心平气和的微笑与交谈的,对方一个无意的动作,都会变成你的草木皆兵。喜乐心不静谧,又如何在画画上倾尽全部的精力。每天画画的时间是变长了,画作质量却每况愈下。每当老师背着手在她的身后走过,喜乐总能听到微微的叹息,这叹息声,让喜乐羞愧地抬不起头。
苏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对喜乐说:喜乐,我们中午一起去吃馄饨吧!
吃馄饨的时候,苏慕对喜乐说:喜乐,我从外地过来,在这里没有朋友。
喜乐看着苏慕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因为没有朋友,所以来学画画。原本只是想打发课余的时间。苏慕顿了顿,接着说。你画画的时候,眉头总是皱起,直到画完才能舒展开来,有一股发自内心的狠劲。我很好奇,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充满力量?
片刻的沉默过后,喜乐抬头直视苏慕,开口道:我的眼前总是晃过一双冬天浸在腌菜水中的双手,红肿和刺啦啦的伤口,还有被盐水浸泡过后咝咝的疼痛。这双手的主人,是我的母亲。苏慕,贫穷的家庭培养一个学艺术的孩子,是下了血本的赌注。我输不得,更输不起。你三个月的画轻易抵消了我们大多数人三年的努力。可是,我除了努力,一无所有,我只有这一次机会,别无他法。
我的画是没有细节的,说的直接点,我是靠小聪明在画画。喜乐,我会和你一起去沈阳,但我不会去定点画室。去的应该是有足够坚持、足够实力和足够把握的人。我希望是你,我想,也一定会是你。
这是一场意料之外的对话,尽管简短,里面却充满了太多的内容,这超过了她的思维范畴,以至于喜乐一时之间竟难以消化。最终,喜乐得出的结论是:苏慕,其实人还不错!
有了第一次,便有了第二次,此后便成了自然而然。每天中午苏慕和喜乐会有默契地同时放好画笔,一起去吃午饭。这个时候,苏慕通常是不言语的,往往只是象征性地吃两个馄饨,便点燃一支烟,看着喜乐吃完,付款,走人。两人循着马路,安静地返回画室。喜乐有时会偷偷地回头看苏慕,他穿着质地很好的白色衬衫,浅蓝色的牛仔裤,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,修长的手指夹着骆驼牌的香烟,没有一丝情绪的泄露。这是神情优雅,心灵强硬的男生。这样的男生,常常能带来爱情。
她,在劫难逃。
二.
十一假期过后,喜乐和苏慕破例一起都被选为去沈阳进修的学生。
我们一起去沈阳吧。喜乐满怀希望的看着苏慕。
你先去,我恐怕要晚去一段日子。
怎么会?喜乐满心的疑问。
喜乐,我们不能再同一个画室进修,这样我们彼此都会分心。你还是去定点画室,我再联系其他的画室。这样我们彼此都有一个学习的空间,也很方便见面。
喜乐不吱声了。她叫不准,这样的对话算不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;她不明白,别人在恋爱的时候都恨不得形影不离,为什么她的恋爱就得形单影只;她更不晓得,苏慕的拒绝是真的为了彼此的未来还是一种更为婉转的托辞。
喜乐一直托着订票的时间,她在等待苏慕。也许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,也许是为了给苏慕一个机会,然而,等来的只是苏慕让人捎来的一张电话卡和一包零食,这种得体的关照让人觉得如鲠在喉的不舒服,然而又说不出来什么。不得不离开的那天,喜乐仅仅买到了一张夜车的站票。整整十二个小时,喜乐都以一种及其难看的姿势撅在两节车厢之间,思维空白。这个夏日的尽头,天气仍还残存着闷热的气息,喜乐只觉得四肢百骸透彻的寒冷,激得她不住的发抖。
喜乐背着画板,拽着超过比例的行李箱,拎着沉甸甸的画箱,狼狈地站在路边,以仰视的姿态看着定点画室巨幅广告牌。转身,走进电话亭拨通了一串号码,忙音过后,传来了苏慕久违的声音,喜乐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风筝,不争气的掉下来。
喂?喂!喜乐。你好么?
是,我很好,已经到沈阳。
苏慕沉默了一刻,然后说:喜乐,我会总是往这个卡里充钱,你能随时找到我。
如果我不找你,你是不是不会主动联系我。如果我不找你,你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忘记我是你的女朋友。如果我不找你,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莫名的开始,只能注定有个莫名的结局才合理。尽管如此,我仍然很想你,苏慕,在你来沈阳之前,我不会再打电话给你,然而,我会在沈阳等你。喜乐说完这段话,像用尽了身上所有的气力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艰难地挂断了电话。
喜乐就是这样,夹杂着复杂的心情走进定点画室。陌生环境带不来崭新的生活,身边的人像一个个来不及处理的慢镜头,脸上流露着竞争的冷漠和拘谨的自我保护。喜乐想,原来我的未来和感情,都需要背水一战。
三.
二个月后,苏慕终于来到沈阳。见到喜乐,说的第一句话是,好久不见。
是,好久不见呢。这样的开场白,好像分手后的情侣若干年后的突然重逢。喜乐没有等到想要的拥抱,也没有等到一个答案。
笑笑说,喜乐,你和苏慕在爱情的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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